233期～船舶在印尼锚地抛锚，耿直较真的女船员与船长发生口角

#百家说史品书季#

印尼的锚地热闹得就像咱们村里的赶集，到处都是卖水果的小木船，划船的大多是女的，这景象对船员来说可不多见。你站到开船人右边的甲板上，吸一口带点海腥味的湿空气，瞧瞧印尼锚地那又忙又乱的样子，真是满满的生活味儿，特别亲切。但别被这些看似纯朴的当地人给骗了，在印尼锚地停船可得多个心眼儿。好多木船上摆着水果，表面上是卖水果，其实另有目的——“踩点”！她们瞅瞅哪些船防盗不行，哪些船好爬，一到晚上，就分工合作爬到货轮上偷东西。有的印尼人更直接，带着家伙就上船明抢。所以在印尼锚地值班，可得特别小心。好在咱们船现在是空的，船身高得很，船头锚链孔也用铁皮封死了，虽说不敢说绝对安全，但防盗系数还是挺高的。

印尼这个国家发展得不算快，所以港口设施不咋好。虽然航道上船只来来往往很热闹，但好多大型货轮因为个头太大，在印尼找不到能停靠的港口，只能停在锚地里等装货。就像我们船旁边那艘大散货船，孤零零地锚在海上，舱盖全打开，靠着一艘艘小船从港口装货后再运到大船上。这些小船船头都有自动卸货的传送带，不过转运时煤炭老掉海里，货损挺大，可在这种地方也只能这样了。我站在驾驶台上没事干，就拿起对讲机跟他们聊了聊，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在锚地装货半个月了。不是因为装得慢，而是效率超低，天气一不好或者下雨，驳船就没法来装货，大船只能等着。这种慢悠悠的装货速度对船员来说也许是好事，毕竟这儿有信号，比在大海上漂舒服多了，可船东就苦了，耽误一天得花好多钱呢。我抬头看看蓝天白云，瞅瞅周围锚泊的船，锚地里忙忙碌碌的小木船，还有甲板上船员钓鱼时的欢笑声，都挺美的。就像那句话说的，“风吹叶动，草结种子，我们静静站着就很美好”。

【从驾驶台值完锚泊班，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门缝里面的一张纸条吸引了我的注意，打开看了一下是我们船员的工资表，每个月的月底，大副都会把船上每一个职位的工资表打印出来，发放到每个船员的房间里，并特别强调这些工资表一定不要丢掉，因为靠港的时候会有相关的部门上船检查。看着工资表上面的工资数额和我银行卡到账的数额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是这种情况对于我这个老船员来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上了这么多条船，每一条船都是这种情况，我们实际的工资都是上船之前谈好的，每个月都会发放到我们的银行卡里面，之所以有这个数额巨大的工资单，就是为了让当地的相关部门检查，至于为什么如此虚伪？并且整个行业都是如此，我也就不得而知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继续讲述。】

我正在屋里享受音乐呢，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享受。女实习三副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我一瞧她那表情，就笑着问：“咋啦，妹子？”她一脸愁容地说：“哥，工资发了。”我笑着说：“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嘛，咋看你还不太高兴呢？”她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到账信息，说：“我的工资发错了！”我也没太在意，就问她：“咋回事儿啊？发错多少了？”她拿着手机短信走到我身边，让我看了一眼，说：“你看，才到账四千八！”我琢磨了一下，说：“你现在是实习生，这工资还行啊，比我刚开始实习那会儿高多了，我那会儿一个月才五百美元呢！”话还没说完，她就拿出了大副发的工资单，一脸严肃地说：“哥，你看大副刚发的工资单，上面写我的工资是两千四百美元，按六块钱的汇率算，我也该到账一万多人民币啊！公司是分批发的吗？”听到她这么说，我也能理解，毕竟她是第一次上船，挺单纯的。于是我就耐心地跟她说：“那张工资单是假的，上面的工资是国际船员的标准，应付检查的，实际发的肯定比这低很多！”

我费了好大劲儿解释了半天，可那个认真的实习三副就是转不过弯来，一直嘀咕：“为啥要撒谎？为啥要弄假的工资单？这不就是骗人吗？”说完还追问我：“你工资到底多少？”可我的工资卡绑在媳妇手机上，我哪知道确切数字，我相信船东代表不会亏我。我这么一说，女实习三副压根儿不信。刚好她瞅见我桌上放的工资表，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月薪一万二千美元，就惊讶地问：“哥，你收入这么高啊？”看她一脸纯真，我赶紧解释：“我这工资表也是假的，实际到账也就两万多人民币左右。”接着跟她说：“不光是我们，国内所有船舶公司都这样，每月都发假工资表，真正工资上船前签合同时就定好了。”说完这些，女实习三副还是一脸不满，不停地问“为啥”。可国内这行就这样，我哪知道为啥。聊了十多分钟，我实在说不通了，干脆说：“你去驾驶台问问你姐吧，她总不会骗你。”结果女实习三副“哼”了一声：“我才不问呢，她小姨是公司领导，她也不会说实话。”看她这么较真，我无奈地说了句：“你真想不明白，就去问问船长吧。”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真当真了，气呼呼地说：“问就问，谁怕谁，我一定要讨个说法。”说完就气冲冲离开我房间找船长去了。

我刚迈出房门，在楼梯那儿撞见了船长，他正打算去甲板上看看工作情况。这时，女实习三副急急忙忙跑过去，喊了一声“船长”，接着又把她的疑问跟船长说了一遍。船长心想，这新来的小姑娘问些简单问题也正常，就耐心地给她解释。可女实习三副听了就是不信，直接说：“要么大副改了我的工资单，说实话。要么就按工资单发，把欠我的补上！”船长一听这话，好像有点恼火了，认真地跟她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懂呢？工资单是不能改的，那是按国际船员标准来的，是给检查官看的。改了的话，检查官一来查，我们船就麻烦了，公司还可能被罚，甚至扣船。再说，你的工资就这么多，也不可能补发，这都是你上船前和公司商量好的。”见女实习三副还是纠缠不休，船长有点生气了，说：“我把公司领导的电话给你，现在有信号，你可以打电话问。或者我们快靠岸了，你去找相关部门投诉，维护你的权益。”说完，船长就走了。当然，他只是说说，公司领导的电话哪会轻易给一个实习生呢。

【本以为这个小插曲很快也就结束了，第二天的早上我们船在两条拖轮的协助下顺利地停靠在了印尼的码头，两名身材臃肿，皮肤黝黑，身穿制服的检查官上船了，对于印尼这个地方，检查官上船无非就是索要一些东西也就万事大吉了，还是特别容易对付的，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继续讲述。】

那时候我正站在舷梯口玩手机呢，突然来了两个检查官上船。我赶紧用对讲机告诉船长，船长就说：“先带他们去一楼大副办公室吧，我这儿正给他们备着香烟和茶呢，一会儿让大副送过去！”于是，我就领着两位检查官到了大副办公室。他们刚坐下，就说要吃饭。我只好又去叫大厨，大厨又给他们做了一顿意大利面，其实就是番茄鸡蛋拌面，面条还是我们在韩国买的辣面。看着那意大利面的样子，我就觉得这搭配真够乱的，肯定不好吃。可那两位检查官在大副办公室里吃得挺香，虽然大厨给他们准备了刀叉，但他们跟在自己家似的，直接上手抓，吃得满嘴流油。吃高兴了，还让我给他们弄两杯咖啡。我又跑到驾驶台，用一次性杯子泡了点女三副放在那儿的咖啡豆，给他们端了过去。看着他们那样吃，我一边惊讶这儿管理怎么这么乱，一边也明白了他们肚子为啥这么大。不一会儿，大副拿着礼物过来了，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还主动把礼物分成两份，塞进了他们上船时带的背包里。整个过程，那叫一个自然，那叫一个顺畅。

两位检察官在我们船上待了一个小时，正打算走呢，女实习三副急匆匆地拿着手机和工资单跑了过来。我心里清楚她要干嘛，赶紧用中文喊：“你这是干啥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惹事啊！”我虽然拉了她几下，可没拦住她那股要维护自己权利的劲儿。她先给检察官看了手机到账信息，又把账单递过去，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这时候，两位检察官可能因为是看到女的，也可能是职责所在，态度立马认真起来，打开肩上的执法记录仪，把女实习三副反映的问题都录了下来。本来都要走了，他们又回过头来说要找船长，我只好带他们去船长室。船长一看这场景，再加上女实习三副也在，惊讶得不行。检察官把账单往船长面前的桌子上一放，用不太流利的中文生气地说：“这是咋回事？你给解释一下！”船长当然知道啥情况，他也解释不清啊，他自己的工资账单也是假的。船长就一个劲儿地赔笑道歉，还朝我使眼色，让我给检察官倒水。本来在印尼靠港挺轻松，好多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可好，全被动了。

船长跟两位检查官交谈时，大副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带女实习三副出去。我马上懂了，拉着她的胳膊笑着说：“咱们去外面等吧，别打扰他们谈正事。”实习三副知道检查官在为她出头，就没再吭声，跟着我出去了。原本打算就在门口等等，可船长屋里一直传来谈话声，半小时都过去了，还没结束。我劝了劝，女实习三副才同意回房休息。到了中午十一点，检查官下船了，船长亲自送的。看着他们走远，船长气坏了，嘴里念叨着：“没见过这么较真的小姑娘。”然后他就去了女实习三副的房间，我还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呢，结果船长很平静地说：“你先跟我来驾驶台一趟。”船长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真正的三副在驾驶台呢，当着姐姐的面说这事儿最合适了，她姐姐是老船员，肯定懂。到了驾驶台，船长态度一变，说：“现在你姐姐在这儿，我跟你聊聊昨天工资单的事儿。我已经解释过了，你非得往上报。我得告诉你，幸好这是在印尼，一万块钱就摆平了。要是在发达国家，船舶公司都得破产！”说完他又对女三副说：“你是老船员了，给她讲讲道理，别老给我添乱！”女三副连连道歉，船长这才离开驾驶台。女实习三副好像知道自己错了，委屈得掉眼泪了。（未完待续）